万物生
蓝曦臣是在跟随地质队考察经过云南的某个古老苗寨时见到的他的“神”。
他们一行人借住在寨子里，寨子里的人非常热情好客，晚上点起篝火，邀请他们一起唱歌跳舞，还拿来当地特色美食招待。漂亮的姑娘和俊俏的小伙子围着篝火，一群人纵情歌舞，笑声不断。
蓝曦臣出身书香世家，想来不爱热闹，此时静静坐在一旁看着人群欢乐的场景。这时他发现在黑暗尽头出现了一个身影，穿着苗族女子的盛装，他视力极好，看出那衣着又和篝火边那些姑娘穿的不一样，更为精致华丽，随着那人的走近，能看到那裙摆上用金银线绣着鸟兽形和符文，在火光照耀下折射出美丽的光彩。只能看出那人年纪极轻，十五六岁的样子，面容昳丽，雌雄莫辨，长发披散到小腿处，头戴银冠，佩着银锁、耳环、手镯等饰物，随着走动的动作铃铃作响。那人走到篝火边，正在舞动的所有苗家男女都停下向他叩拜。
那人开口，是清亮的少年音色，山泉一样流淌：“回去。”
那些苗族男女像是接到了什么神奇的指令，迅速扑灭了篝火，帮着考察队员把他们的设备都收到棚子里去，又加固了他们住处的屋顶，一切做完后，暴雨倏然而至。
临睡前蓝曦臣问身边的一位老者那个盛装少年是什么来头，老者的神情就忽然严肃起来：“他是神。他能看出你最想要的东西。”
第二天暴雨停歇，蓝曦臣无事可做，在寨子里四处转，又看到了那个被称为“神”的少年。他还穿着昨夜那身盛装，侧身骑在一匹小马上，缰绳也不拉，竟也坐得稳稳的，神情很闲适，用一支笛子吹着不知名的小调，让深山老林显得格外幽静。
少年看见了他，放下笛子，说：“你来。”蓝曦臣就像被控制了一样，不由自主地走过去，平视少年的眼睛。
少年的眼睛是纯正透亮的琥珀色，清澈见底又深不见底，神情淡得像天空的云。他说：“你之前想要一个女人。”
“她头发很长，眼睛颜色是浅的，穿着浅绿色的裙子，裙子上有好多花。她睡着了。”
蓝曦臣一惊。少年描述的是他临终的母亲。他沉默一阵，继续问：“……现在呢？”
少年突然笑起来，笑容明媚清朗，像是早春里一支盛开的带露的桃花，蓝曦臣直勾勾盯着他，一瞬间居然有点呼吸不畅，追问：“……是什么？”
“我。”
